林睿杰成功克服投球失憶症,上演大復活。攝/林巧晨
人物特寫

走出投球失憶症低谷 臺體林睿杰柳暗花明的野球人生

「棒球是我一生的熱愛,縱然經歷了很大的挫折,但這段痛苦的過程中我學會『不放棄』和隊友互相扶持一步步走回來,即使未來遇到再困難的事我也能克服!」 國立臺灣體育運動大學投手林睿杰,高二那年得了投球失憶症,大學前三年完全失去站上投手丘的機會,但他並沒有輕易放棄,在大四時才以打者身分迎來大專聯賽的初登板,並終於在複賽重回投手丘,經歷跌宕起伏後,林睿杰更珍惜每次在場上流汗的機會,學會用開闊的心去享受棒球,把握當下、體會人生。 今年大四的林睿杰第一次參戰UBL大專棒球聯賽,就以打者身分在預賽繳出0.610的高長打率,並在複賽最後一場先發對上文化大學,完成大專聯賽的投手初登板。 林睿杰在第二局飆破150公里的剛猛速球搭配精準的縱向變化球,讓對手屢屢揮空,送出三次三振,火球的展現讓觀眾席上的球探更是陸續拿起測速槍對準林睿杰,也再度使他成為大家矚目的焦點。第三局雖遇亂流退場,不過獲得隊友與全場觀眾的掌聲,完成大專聯賽生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投球任務。 野球的起點—國手夢 小時候因為接觸樂樂棒球對棒球產生興趣,林睿杰笑說雖然當時肢體不太協調又跑不快,但在社區棒球的時間很享受打棒球的快樂,加上2013年的世界棒球經典賽掀起一波熱潮,他透露國小五年級時看完中華隊、王建民的比賽後就徹底愛上棒球,「小時候的夢想算是立志成為國手、打到大聯盟。」 升上向上國中後的林睿杰曾離國手夢想差一步之遙,國三時在選拔小馬聯盟國手的馬自達盃代表臺中市,冠軍戰先發對上陣中有職棒中信兄弟宋晟睿、樂天桃猿陳佳樂的臺北市,最終主投3.2局失掉7分承擔敗投,和中華隊球衣擦肩而過,他自認當時好勝心強,比較難調適不甘心的情緒,「這算是我棒球生涯遇到的第一個低潮吧」 墜落的王牌-失控 林睿杰進入西苑高中後靠優異的控球和變化球,獲得教練的信任成為隊上主力,他說:「當時投起球來真的很有自信,對上學長也沒有一絲畏懼。」 但接下來並沒有一帆風順,林睿杰當時為了讓球速更快,吸收了太多不同的資訊,加上當時太過追求完美又有點「練習狂」,手臂使用過度導致肌肉記憶的喪失,「當時丟網子,發現手指逐漸沒有感覺,跟同學丟球的時候暴投也越來越多,心裡也相當愧疚。」 「那時候我沒有什麼調適的方法,就只想以丟更多去解決問題。」林睿杰坦言當時心態不太成熟且得失心重,並感嘆道:「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沒辦法成為我想成為的樣子。」 一度想放棄:還好你們都在 林睿杰進入臺灣體大後還是沒有好轉,無法修正回來的控球讓他出賽機會銳減,投球狀況的時好時壞也令他曾有過放棄棒球的念頭,「其實我一直都很愛棒球,但還是會因為投球上的失落,對自己感到失望,開始覺得到球場不是一件開心的事。」 投球失憶症讓林睿杰的球常常會形成暴投,漸漸變得沒有人想與他傳接球,練投時捕手也會互相推拖,「這真的蠻痛苦的,當時差點跟林宗毅教練說我要放棄了,每次經過教練室都在門口想要不要進去講,後來都想說還是走上三樓的看台吹風散心好了。」 為了找回投球感覺,林睿杰大二每天都跟著學長羅威翔、戴宏鈞自主晨練,雖然還是找不回投球的手感,但在身體素質上有了不少的進步。他透露當時重訓完會到球場練習打擊,「那時候我就覺得我打蠻遠的,可以一直過左外野的牆,好像打得比野手還遠。」打擊的好表現不僅驚艷到林睿杰自己,也為日後轉野手埋下了伏筆。 人生不是只有棒球-找回初心 「高中的時候我只有棒球,但大學我的人生有更多選擇。」林睿杰大三時加入排球一般組校隊,排球的揮臂較柔軟、讓他動力鏈的發力順序上有進步。另外,他也嘗試羽球、桌球、籃球和游泳等不同的運動種類,讓他能分散在棒球場上投球的不安感,也找回對運動的熱愛。 對林睿杰而言,他在和一般組同學相處中看見「純粹」,此外他還補充說:「公開組大多都從小開始打球,在高競技的環境下已經失去初心,但一般組的同學很單純地熱愛運動、享受運動。」林睿杰不僅看見一般組同學對運動的熱愛,也決心將這份信念帶回到棒球場上。 林睿杰回來了:「18公尺我走了7年,我能做到,你們也絕對可以」 棒球場上投手丘到打擊區的距離為18公尺,這段說長不長、說短不短的距離,林睿杰走了整整7年。林睿杰大四球季開始前夕,再度找不回投球的好感覺,因此他向總教練林宗毅請纓,希望能跟著練野手,想以享受棒球的心態完成學生棒球的最後一年。 「因為上次比賽是高三時,大專聯賽一開始都蠻緊張的,直到對嘉藥敲了兩支二壘安打,才逐漸放開來打。」林睿杰在大專聯賽預賽對上北市大更敲出生涯首轟,林睿杰再回想時仍難掩感動地說:「那時候以為會跟前面一樣打在牆上,結果跑過一壘時大家都在歡呼,當下覺得很不可思議,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,好像大學這四年值得了。」 林睿杰逐漸在預賽將投球狀態調整到位,不過他坦言在接到複賽先發任務前幾天,其實自己還是有點懷疑,「但我覺得投球失憶症能再次站回投手丘蠻不容易的,所以我是抱著不留遺憾的心態在投球。」對於林睿杰而言隊友是他的最大後盾也是動力,「雖然在場上投球時很專注,但我一直聽到身後的隊友不斷在幫我加油讓我很安心。」 林睿杰透露跟隊上幾個投球失憶症的隊友常常會互相鼓勵,彼此也會分享投球上的感覺,為對方加油,「我投完那場對文化的先發後,曾宥叡跟我說他很感動,看到我終於做到了,很為我開心。」另外他也想告訴這些還在和自己心魔奮鬥的夥伴:「謝謝你們的陪伴,我們一定可以突破自己,回到投手丘。」 大學四年林睿杰最感謝總教練林宗毅:「謝謝老師沒有放棄我,很感恩他在我大四這一年還願意給我機會。」同時他也感謝家人始終相信他的決定,給予他無條件的支持。他提到爸爸大專聯賽複賽場場都帶著鼓到現場加油吶喊,林睿杰也在個人社群平台感性寫道:以前爸爸叫這麼大聲我都怕會被同學笑,但現在我真的覺得好幸福。 下一站-更好的林睿杰 畢業季將至,林睿杰表示會先投入職棒選秀盼能往更高層級邁進,最想跟目前味全龍總教練葉君璋討教投球的細節,希望能在投球的思維上有新的啟發。日前在春季聯賽以及和職棒球隊的練習賽,投球狀況都已經調整到位,也找回以往的霸氣和自信。 不過他也透露日前已經考上國立成功大學的體育與健康休閒研究所,若未來無法站上職棒舞台,林睿杰想鑽研運科和運動心理的領域,希望能幫助更多和他一樣受投球失憶症所苦的選手,讓更多人能再重回球場找回對棒球的喜愛。 無論林睿杰人生下一個落腳處在何方,經歷了這些高潮迭起的過程,他有了更強大的心志和無畏失敗的信念,接下來將繼續朝成為更好的自己邁進。

國立臺北教育大學體育系陳為綸。圖/陳為綸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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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藏內心的目標 陳為綸未曾放下的夢想

109學年度大專合球錦標賽公開二級冠軍戰中,國立臺北教育大學體育系四年級的陳為綸以192公分的身高優勢,鞏固籃板球、穩固球權,積極進攻搶下15次籃板,成為當場的焦點人物之一。 「會往體育系是很莫名其妙的機緣。」陳為綸說。國小就以突出的身高及姣好的協調性,被找去加入躲避球校隊,但說起最開始的淵源,是因為一則報導。「陽森再見三壘打」的消息在當時被寫在報紙體育頭版,這則報導深深吸引了陳為綸,「棒球不到最後一個出局數,比賽就還沒結束。」陽森不放棄的運動精神,令國小的他印象深刻,也讓他漸漸地開始接觸棒球、了解棒球、喜歡棒球。 國高中階段,有許多教練來詢問陳為綸有沒有加入球隊的意願,但學業成績相當出色的他,選擇把往體育這條路發展的想法放在心裡,專心在課業上,一直到考大學,他才真的下定決心,要考取體育系。 陳為綸在高中階段,遇到他在體育路發展的貴人——中和高中棒球隊教練廖建智。國高中都非科班出身的陳為綸,對訓練毫無概念,廖教練在他準備術科考試時,義不容辭地幫他安排訓練菜單,也時常給予他建議與信心,使他不在前往體育系的路上感到迷茫,也在體態上有了很大的進步,而後陳為綸也順利考取國立臺北教育大學體育系。 甫踏入大學階段的陳為綸,面對人生的撞牆期,不論是體制,還是他右肩負傷,都讓他很難適應體育圈,直到接觸了各個運動項目,像是棒球、合球、飛鏢、保齡球、扯鈴、網球等等,他不斷利用上場機會展現自己,參與109學年度師生盃全國各級學校飛鏢錦標賽、108學年度及109學年度大專合球錦標賽,也在他大學的最後一年,取得大專合球錦標賽公開二級亞軍的好成績,從場上慢慢找回自己的信心與當初想要一圓的體育夢。 這場與實踐大學的大專合球錦標賽公開二級冠亞軍之爭,也是他退休前最後一役,其中一球最令陳為綸印象深刻,當時球剛過半場,他跟隊友一個眼神交會,隊友就將球投出,這球也就神奇地進了,他說:「因為隊友知道有人在籃板下守護著,給他們在投籃上很大的安心感。也很謝謝當天來看球的同學,在場下的歡呼,都給場上的我們很大的信心。」儘管最後以一分之差拿下亞軍,這場比賽都是一場精采的比賽內容。 繞了一大圈的體育路,看似在大學有個美好的結束,關於未來,陳為綸不希望給自己太多的侷限,他說:「能待在體育圈當然最好,但這個圈子小,競爭相對也就激烈。不論是要工作,或是繼續就讀研究所,我都希望能夠秉持自己的初心向前就好。」他將以勇往直前的個性,朝下個階段邁進。

陳昶亨到日本就讀福岡第一高校。圖/陳昶亨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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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「野球」新觀念 陳昶亨的留學路上不只是棒球

就讀桃園棒球名校新明國中時,因為經常與日本學校進行比賽,加上甲子園熱潮,當時年僅15歲、即將畢業的陳昶亨心裡想著:「會不會去那邊的發展會比較好一點?」如果在日本讀高中,可以較快適應環境,將來有機會進入日職,也不會被列為外籍球員。「但其實說真的,國中畢業,也不可能想很多,剛好有這個機會就去試。」陳昶亨說。 畢業後,陳昶亨並沒有馬上到日本高中打球,而是在新竹成德高中讀了半年後才展開他的日本留學生涯,就讀的是棒球好手陽岱鋼、張奕的母校—福岡第一高校。來到異國,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語言障礙,陳昶亨在出國前完全沒有學過日文,前半年都處於完全聽不懂的狀態,但這也不全然是件壞事,他解釋:「因為教練罵你,你聽不懂反而就不會那麼在意,只想著把自己的本分做好。」平常學校上課,老師也都是日本人,陳昶亨只能靠自己努力,從最基本的日文開始學起、練習會話,到現在,他的日文能力已經有日文檢定N1的程度。 日本與台灣球隊訓練選手的方式相差甚遠,在日本進行土法煉鋼式的訓練,而且很重視禮儀,陳昶亨提到,日本球隊會把訓練時間拉很長,不太有效率,感覺每天都在做同樣的事,加上休息時間很少,幾乎沒有周休二日,久了會覺得很累、很厭煩。陳昶亨表示,身為一個日本的棒球留學生,在心理建設方面要很強大,有些選手到了日本,發覺學不到東西,球技還一直退步,加上語言不通造成的心理壓力,種種因素下,導致他們沒有動力繼續向前,就會萌生放棄的念頭。 陳昶亨本身也一直都有後悔的感覺,不過他說:「都去了,要回台灣也來不及,就只能繼續前進。我還算可以適應,所以就繼續撐下去,不想讓人家看不起。但其實球隊也是很靠實力說話,你的能力比他們好,他們就不太會欺負你。」 身為旅日學生棒球員,陳昶亨分析,台灣青少棒選手在國中畢業後到日本打球,從技術層面看來,其實是比較吃香的,台灣選手從國中就開始被灌輸許多棒球知識,因此在觀念上會比較清楚,日本則是到國中為止仍然以課業為重,到高中開始才會學到更細節的技術。訓練方面,也是台灣略勝一籌,台灣會用較科學的訓練方式並且吸收不同國家的觀念,日本則比較保守,大多遵循前輩的方式,一代接一代,因此較難有進步的空間。 而陳昶亨認為,日本的做法讓他懂得自己去安排時間,可以很清楚知道該做的事、需要改進的地方,他說:「大部分還是要靠自己去改變,台灣的教練會告訴你要做的事,但就會變得太制式化。」 日本高中棒球的最高殿堂—甲子園,是許多留日球員最嚮往的地方,陳昶亨當然也不例外,然而,福岡第一高校所在的地區就有多達133支隊伍要搶一張甲子園門票,其競爭力遠遠大過於台灣青棒,福岡第一雖也曾三度進軍甲子園,可惜陳昶亨在高中三年期間皆未能如願到達最高殿堂,他表示,高一、高二時自己得失心比較重,會很在意比賽結果,也感到失落、難過,但到了高三反而沒那麼在意。因為球隊數量多,加上單淘汰的賽制,並不是說實力好就一定會晉級,運氣或其他因素都會影響比賽的勝負,陳昶亨說:「其實也不會感到遺憾,因為大家都盡力了,就當作是很好的經驗吧。」 陳昶亨也提到,在日本,多數青棒球員會把打棒球這件事當作人生的一個過程,並非像台灣高中選手會將棒球當成是未來的職業目標。日本棒球的競爭力很強,教練會評估選手的狀況,選手們也大概明白自己的實力到哪,如果不算特別突出,可能高中畢業後就選擇不繼續打球了。 若是如此,他們會開始去多方發展、找個一技之長,讓自己以後有比較好的出路,陳昶亨說:「他們大部分不會想著要靠打球維生,可能會想打職棒,但這只是他們的夢想,而不是人生的目標。」 因此,陳昶亨在福岡第一高校期間,平常除了練球,學業也是很重要的一環。陳昶亨也說道,雖然球隊還是與普通班有所區隔,但為了方便管理,上課時間和普通班是一樣的,通常上課到下午3點半,放學後要練球到晚上8、9點。接近考試的日子,球員們練完球、吃完飯後就開始唸書,一路讀到半夜3、4點,隔天再早起考試,有時大家會聚在吃飯的餐廳一起讀書,陳昶亨說:「大部分的球員都滿在意成績的,有些甚至可以拚到校排前一、二名。 」 高校時期一年只放十天假,也就代表陳昶亨一年只會在台灣待不到十天,且由於日本是過國曆新年,春節團圓時刻他也總是缺席,但還好在日本還算適應,他開玩笑地說:「回家反而覺得不太自在。」也因為家裡支持且經濟狀況允許,加上有大學對他釋出不錯的條件,陳昶亨從福岡第一高校畢業後,選擇繼續留在日本就讀日本經濟大學攻讀經濟系。 陳昶亨不想侷限在棒球圈,他相信,能夠拿到國外大學的文憑,不管將來是在日本或是回台灣,就算沒有繼續走棒球路,至少不用擔心找不到工作,他說道:「如果之後沒辦法順利進入日本職棒,我會想回台灣,但可能就不打球了,而是往其他方面試試看,趁現在還年輕、還有機會發展別的事情就多學一點。」 去年到現在因為疫情,陳昶亨目前還未能回到日本,只能透過遠距教學上課,而這段時間他也沒有閒著,還是會回母校新明國中和學弟一起練球,並維持每天重訓。上個月他也為拖了好久的手傷進行手術,雖然疫情延緩之日遙遙無期,卻正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好好休養。在不久的將來,陳昶亨也許會跟隨學長的腳步,在日職的球場上大展身手,或者在別的領域發光發熱,無論如何,這幾年留日的經驗都會成為養分,促使他繼續朝未來邁進。